刘教链

2025-02-17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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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夜 BTC 跌回 96k 一线。大局面上，从 2017 年至今，BTC 大致是在三个台阶之间来回跳跃：2 万刀，6 万刀，9 万刀。虽然是 2-6-2-9 这么曲折上升的，但是总体大方向上，仍然呈现出一定的不可逆性。

BTC 价格成长的不可逆性，与其底层交易的不可逆性（不可撤销），以及 PoW 哈希计算和电能消耗的不可逆性（热力学第二定律），乃至于时间之矢的不可逆性（时间的单向性），背后是否存在着某种神秘的、深邃的、尚未被人们觉察的关联呢？

正如中本聪在 2008 年比特币白皮书中亲自指出的那样：

「失去了对不可逆服务进行不可逆支付的能力，就会有更多的成本。当存在逆转的可能性时，对信任的需求就扩散了。」（参阅《比特币白皮书中文版（刘教链译本）》）

但是，捍卫不可逆性在很多时候却是在对抗人性。

考虑一个场景：你辛辛苦苦积累的数字货币被黑客洗劫一空。如果给你一个红色按钮，按下它就可以逆转时间、回到过去、阻止盗窃，你会不会按下这个红色按钮？

绝大多数人都无法做到，为了捍卫一个虚无缥缈的不可逆特性，而甘愿吞下财产损失的苦果。

在区块链上，特别的，在比特币的 PoW 链（工作量证明链）上，区块链的延伸方向就是时间的方向。回滚区块链，就是按下红色按钮，时光倒流。

冻结，回滚，没收，追赃，恐怕是绝大多数人的本能正义观。

教链曾经写过一个真实案例。2019 年 5 月 7 号，binance 被盗 7000 多枚 BTC，当时价值超 4000 万美刀，今天价值近 7 亿刀！比特币网络为此回滚了吗？没有。（详情参阅教链 2019.5.10 文章《深度 |币安被盗七千枚比特币，比特币为何反而逆势上扬、一枝独秀？》）

步步惊心。

如果不是 PoW 的高成本，恐怕按照人性驱使和 binance 创始人 cz 的人脉能量，可能真的就把 BTC 回滚了。惩罚了黑客，但也把 BTC 的价值主张打个稀碎。

一句话，比特币不执行人的是非观和正义观。天地不仁。非如此其不能成为一个独立于人、超然于人的独立客体存在。

本质上，BTC 是建构在人类社会多元博弈的基础之上的。博弈多方皆以自己为是、对手为非，以自己为正义、对手为不义。

比特币不做人类的法官。

这一点，决定了 BTC 的独特性。这也是为何加密行业有这样的说法：只有两种币，一种是比特币，另一种是其他币。

除了 BTC 之外的所有 altcoins，大都有项目方、负责人或者操盘方，于是人们便不能自负其责，而是在遇到问题时，会想到去寻求“掌权者”来“主持正义”，帮助自己实现利益诉求（比如惩恶扬善，追回损失）。

而这类诉求往往能够得到非常多的同情和支持。无论是出于朴素的感情，还是出于正义的要求，抑或是假借安全的名义，等等，都会形成潮水般的压力，迫使负责人方面做出捍卫不可逆性的决定。

典型的如以太坊早年的 The DAO 事件。为了阻止和追回黑客利用项目方写的智能合约代码漏洞进行的 ETH 盗窃，创始人 Vitalik Buterin 带领社区对以太坊实施了硬分叉。今天的 ETC 才是当年的以太坊，而今天的 ETH，其实是进行过回滚和篡改的硬分叉。

正如网友@epr510 评价的那样：「真正的理由是：“有很多大佬损失了很多很多钱，这些大佬是以太坊的核心参与者”。正是那次回滚和分叉之争，奠定了 ETH 生态是以 V 神和那些“举足轻重的大佬”为中心运转的这一事实，直到今天也走不出来。」

虽然 Vitalik 本人也曾表示过对当年主导硬分叉的悔意，但是时至今日，仍然有不少人为这一行为辩护，并推而广之，认为所有的区块链都应该在出现盗币问题时果断出手，主持正义。

问题是，谁的正义？

你的责任（编写了有漏洞的代码），你的损失（ETH 被盗），你的正义（冻结和追回黑客赃款），所有人的损失和代价（以太坊丧失了不可逆性）。

很显然，这里对少数人利益有利的正义其实是对大众利益有损的邪恶。

因为如果不去执行这种正义，本来是责任和损失对等的真正正义：

责任 - 损失 = 0

而现在增加了所谓的追赃正义，式子不平了，就必然有人需要承担隐形代价才能重新配平：

责任 - 损失 + 正义 - 代价 = 0

如果正义恰好弥补了损失，那么背后就必然意味着责任的代价转移给其他人了。本来应该承担责任后果的你，逃脱了惩罚，而把损失转移给了大众替你承受。

辩护者还试图拿比特币早年的一个“无限”超发漏洞（CVE-2010-5139）来作为挡箭牌。当时中本聪迅速带领社区修复了这个 bug 并将产生超发之后的区块全部作废，回滚到正常的区块继续开始挖掘和延伸区块链。于是辩护者认为这个案例和以太坊 The DAO 等同，证明了比特币在面临重大安全问题时也是可以回滚的。

这是犯了严重的逻辑错误。

以太坊的案例中，责任和损失都是 The DAO 项目的，是私有的。私有的责任，私有的利益（损失）——只有参与项目被盗的那些人遭受损失。以公共的资源，实现私益的正义，必然是以损害公益为代价，实质上是一种非正义。

比特币的案例中，责任和损失都是比特币系统的，是公共的。公共的责任，公共的利益（损失）——突破减半发行和 2100 限制超发，所有人都遭受损失。修复 bug，删除包含错误数据的区块，捍卫 BTC 2100 万上限和减半发行的设定，是捍卫公益，是正义的。

私有利益当然需要得到保护，私益的正义当然需要得到捍卫。但是，正义的途径和手段是自己承担责任和后果，寻求承诺保护私益的力量（比如监管、司法机关等）提供帮助。而不是推卸和转嫁责任后果，寻求损害公益的方法和手段，只为一己之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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