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解 NFT 版税改革 — 厮杀、内幕、何去何从?

摘要

NFT 市场在当前整体熊市的情况下进入到了激烈搏杀的阶段。近期，以 X2Y2 为代表的交易平台先后推出了零版税功能。关于版税是否应该存在，市场各方围绕此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本篇文章主要从三个方面来全面剖析版税改革：（1）此次事件的巧妙发酵经过；（2）Sudoswap 和 X2Y2 取消版税的深层原因；（3）版税改革的走向。经过分析我们得出了以下结论：

●版税改革争论主体主要分化为四个阵营：普通用户、交易市场、NFT 收藏家及项目方。由于当前的 NFT 市场规模不够大，交易规则不清晰，项目质量参差不齐，普通用户诉求众口难调，对于版税是否取消这件事，四个群体均各持己见，争论喋喋不休，没有形成统一的认知。

●SudoSwap 没有收版税的原因有两个：1.在 SudoAMM 机制之前，本身是个场外 OTC 项目，原本就没有版税这一说；2.在 SudoAMMs 机制之后，需要将滑点尽可能达到最低，提高撮合效率，版税为零是 AMM 系统能顺利运行的重要条件；

●而 X2Y2 采用“用户自定义版税”主要是因为类似于 Sudoswap 的平台 陆续采用零版税并集成至聚合器平台导致自己原有的优势丧失，导致其 不得不打出“取消版税”这种牌，同时还能在 NFT 熊市的大环境下提升 交易量并吸引新用户。

●从版税改革的方向和趋势来看，主要有四个方面：1.针对 PFP 的项目发展，版税改革可能实现“软着陆”，即从部分依赖版税逐步过渡到零版税；2. NFT 的商业模式将会更加丰富，大量 2C 2B 的收费模式出现，NFT 优质供给将增加；3.为艺术类 (1/1) 的项目支付版税将成为行业的共识；4.零版税项目将形成 NFT 市场的长尾市场。

1. 版税争议事件的发酵

近日，X2Y2 等平台陆续取消了创作者的版税。此事件引发了 NFT 市场的激烈关注与讨论，其实这件事起源于 NFT 市场的份额之争。

2022 年 6 月之前，市场上出现了各类 NFT 交易聚合器，聚合器这个变量的出现抹平了各个交易平台的挂单的信息差，使得 X2Y2 凭借低交易手续费获得了相当大的市场份额。根据 nansen 数据显示，目前 X2Y2 的大部分用户交易来自于 NFT 聚合器 Gem。毫不夸张地说，聚合器是保障 X2Y2 交易量的“扛把子”。

2022 年 7 月，sudoswap 上线，靠着低交易手续费和零版税迅速抢占市场，我们从 Dune 数据显示，2022 年 8 月第三周整个 NFT 交易市场交易量占比中，sudoswap 为 5.3%，x2y2 为 8.7%，可以看到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 sudoswap 就几乎逼近 x2y2，抢占了 x2y2 的份额。

2022 年 8 月 26 号凌晨，sudoswap 被悄然集成到了 gem 交易平台，使得 gem 平台具备了 0 版税来购买 NFT 的功能。很多 NFT 集合（包括 Azuki、企鹅等蓝筹项目）都挂在 sudoswap 上而不是 X2Y2。X2Y2 的这个“扛把子”被 sudo 给稍稍抢走了。

gem 上的地板价被 sudoswap 攻陷，Element 等新 NFT 交易平台又迅速崛起，X2Y2 前期靠着长期的代币激励和低价激励积累的优势瞬间荡然无存，为了在这熊市里求生存，只能打出“取消版税”这张牌。8 月 26 号下午 12 点 32 分，X2Y2 通过官方推特直接打出了这张牌，并美其名曰为“自定义版税”功能。

该功能允许平台用户可自主选择他们希望为 NFT 项目做出贡献而支付的版税（100%、50% 或 0% ），当用户选择支付 50% 或者 0% 时意味着有一半或者全部的版税将被返还给买家。

接连着 NFT 的大 V“P 姐”则在网上公开反对取消版税这一行为，某些项目方甚至扬言要取消从 X2Y2 上购买 NFT 用户的后续空投等福利。而支持者则认为版税“抢走”了本应属于 NFT 交易者的利润，是附加的、不必要的支出，同时版税不应该支付给那些 soft rug（软跑路）的项目方，如果项目方不做事，那么就不应持续坐享版税红利。一时之间，原本共创双赢的创作者经济变为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NFT 市场引发的一场关于 NFT 版税改革的激烈争锋就此拉开了序幕。

2. 版税争议各方观点剖析

笔者观察了市场上各方对此次版税改革的反应，总体上来看可分为四个阵营：NFT 普通用户、NFT 交易市场（如 X2Y2 等）、NFT KOL 大 V 及项目方 / 艺术家。对于交易平台来讲，几乎所有的交易平台都支持取消版税或用户“自定义版税”，交易平台要取消版税与近期 FT 交易平台（各类交易所）取消交易手续费的初衷一样，都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新用户和提升交易量。而与之针锋相对的是项目方和艺术家，他们认为零版税是一种倒退、一种剥削、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他们宣称是 NFT 生态的守护者，认为支持版税的文化就跟小费文化一样，必须去遵守。

而普通用户这个群体则发生了分化，有支持取消版税的，也有不支持的。其中不支持的理由为：若项目方是在认认真真的 build，且 NFT 地板价在稳步上升的情况下，版税作为项目运营开发顺利进行的财务支撑无可厚非。而支持者则认为：项目方在发行时本身已经收取了费用，而且现在 NFT 市场本身就是熊市，卖出的 NFT 都低于原来购入时的成本，本来就入不敷出还要缴纳版税实在不可接受。也有些人给出了其他原因，例如认为 NFT 交易方可以凭 IP 衍生品新的系列，新的系列会有收入，或者靠 IP 授权靠广告费可以开拓收入品类，总之不支持的原因有很多。在但大体上来看，在普通用户这个群体，支持零版税的占了大多数。

对于 KOL（NFT 大 V）来讲，其观点相对比较辩证。一些 KOL 群体建议版税改革可以循序渐进，要“软着陆”。比如，对于 1/1 的艺术品，支持收版税来激励艺术家的创作，对于其他品类的项目则有不同的版税改革方案。（具体可参考第四章）而也有些 KOL 则持反对意见，比如 Punk6529 这位 NFT 收藏家将版税比喻成小费，认为付小费是一个社会惯例，是对服务员的回报。

整体上讲，当前的 NFT 市场规模不够大，交易规则不清晰，项目质量参差不齐，用户诉求众口难调。这些都导致四个群体均各持己见，对于版税是否取消这一事件上的争论喋喋不休。

3. SudoSwap 及 X2Y2 取消版税的深层原因

3.1 SudoSwap — 始作俑者还是理所当然？

从@0xmons 公开的信息中我们可以看出，sudoswap 最开始是于去年 4 月发布的场外交易平台，用户可以自定义订单到期时间和指定任意或特定买家进行交易。在最开始时，其交易是完全不收取交易手续费和版税的。在早期的时候，使用 sudoswap 的人主要是一些 OTC 的买卖双方，他们大多在场外商定好价格后，再通过 sudo 平台来指定订单时间和特定买家，主要打安全交易这张牌。这类似于 FT 领域的一些 OTC 安全交易平台，其市场交易量极小，与 Opensea 等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记。由此可见，版税在最开始的时候在 sudo 平台上就不存在，可以讲 sudoswap 是零版税的“始作俑者”。

在做市机制 sudoAMM 出现后，平台的交易逻辑发生了变化。平台的流动性则是由用户自由选择一个价格范围进而提高资本效率。sudoAMM 为用户提供了线性和联合（线性 + 指数）两种曲线来促进 NFT 的交易，为了拥有更高撮合效率和更好的价格发现功能，则必须使 AMM 机制有相对较小的滑点。而零版税和极低交易手续费则是实现低滑点的重要条件。举例如下：

假设一只 BAYC 市价为 100E，版税 5%，双方可接受滑点 1%，则

◆ 买家：将购买价格设置在 100*(1–1%) 至 100*(1+1%) ，即 99E-101E;

◆卖家：将出售价格设置在（1+5%）*100*(1–1%) 至 （1+5%）*100*(1+1%)，即 103.9E- 106E

由此可见，版税的存在使用买卖双方的上下阈值造成了较大的偏离，sudoswap 在 AMM 机制推出之后也没有添加收取版税这个功能也是有系统高效率运转的主要考虑之一。

在这里也补充一个小插曲，就是 sudoswap 在 26 号凌晨被集成至 gem 平台之前，其实其内部人士已在此之前与 gem 公司商讨过很多次，但 gem 平台原本以为 sudoswap 不在其前端集成版税是因为人工不够和技术原因，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同时在 sudo 集成至 gem 时也与 Opensea 方曾经有过沟通且得到了 Opensea 方的许可（大家都知道 Gem 被 Opensea 收购，其背后真正的老板为 Opensea）。也就是说 sudo 被集成至 gem 这件事也是得到了大项目方大资本的支持。

综上，sudoswap 平台零版税能存在的缘由如下：

●在 SudoAMM 机制之前，本身是个场外 OTC 项目，其交易量极小，为市场忽略的一个项目，其零版税自然没有引起市场重视；

●在 SudoAMMs 机制之后，最大发挥其撮合交易的效率，需要将滑点（由交易费和版税组成）尽可能达到最低，版税为零 AMM 系统能顺利运行的重要条件；

●得到了大项目方大资方 Opensea 的许可和支持。

总之，作为前身为场外 OTC 交易市场的 Sudoswap，在最开始时就是零版税的，是 NFT 零版税的“始作俑者”，而在 SudoAMM 机制之后，为提升撮合效率和降低滑点，NFT 交易不考虑版税则是理所当然。

3.2 X2Y2 — 顺坡下驴与借花献佛

从 8 月底 X2Y2 的官方推文中我们可以看出，其给出的取消版税的原因主要有两点：

●为用户服务。即是给予用户选择设置多少版税给予 NFT 项目方的权利；

●市场配合。宣称主流聚合器将在不久的将来提供类似功能。因此为确保 X2Y2 能做好准备并掌握市场动向。

其实我们从第一章版税事件的发酵经过中可以知道，在早期的时候 X2Y2 并没有取消版税，只是在 8 月底部才突然宣布了此项美其名曰的“自定义版税”功能，实则是取消了版税。X2Y2 在官宣的两个原因在道德上都站得比较高，一是为用户着想，二是要配合市场，其实除了上述两个道德高尚的原因外，还有两个隐藏的原因需要读者去挖掘。

其一是 GEM 集成 sudoswap 后，大量热门项目（如 AZUKI、企鹅。见下图@GiancarloChaux 观点）的地板价被 sudoswap 占领，大大削弱 x2y2 的竞争力。其二是 6–8 月份是 NFT 的熊市，各大平台交易惨淡，X2Y2 作为一个二线 NFT 交易平台，此时推出所谓的“用户自定义功能”能够抢占一定的市场份额，同时还俱有一定的炒作热点。总之，打着为用户着想是说法是借花献佛，跟着 sudo 迎合市场属于顺坡下驴。概括如下：

1．X2Y2 在早期凭借 NFT 聚合器这个“扛把子”和低交易手续费获得了一定的市场份额并站稳脚跟；

2．SudoAMM 机制以低交易手续费（0.5%，与 X2Y2 平台相同）和零版税在七月和八月迅速挤占了 X2Y2 的市场份额；

3． 借此，X2Y2 顺坡下驴，在 SUDO 集成之后的不到 10 小时内推出所谓“要迎合市场需求”的自定义版税功能。既能够在熊市上提高竞争能力，同时有一定的传播效应，一箭双雕。

4. 版税改革将何去何从？

从上文整个事件的脉络及各方背后的博弈来看，NFT 市场似乎也存在着一个“不可能三角”，即是 NFT 交易者的利润、NFT 交易平台盈利、创作者 / 项目方的持续激励，在这三者之间，不可能同时满足三方的诉求。NFT 版税改革将何去何从？在这里先抛几个讨论比较多的方向：

一是针对 PFP 的项目发展，版税改革可能朝着从部分依赖版税到完全不依赖版税的方向发展，即实现“软着陆”。特别是 10K 系列的 PFP 项目。因为 PFP 类的 NFT 项目，发行方可以先行保留一部分（比如 10%）的 NFT，后续通过不断地赋能 build 让 NFT 升值，这样会使用户和项目方双赢。例如下图中项目 A 和项目 B，分别采用 0 版税 +5% NFT 及 5% 版税 +0 个 NFT 的两种不同方案。

假设在两个方案下的其他外部条件相同（如项目方均持续 build，为 NFT 赋能，且前期有相同的资金支持），在无版税项目下我们看到项目方收入为 50K 个 ETH，大于在收版税情况下的 5K 个 ETH。因此 PFP 项目可能会尝试由“少量版税 + 部分 NFT”的方案向完全零版税方案过渡。

二是对于艺术类 1/1 的项目，凝结了艺术家大量心血和精力的项目，为支持艺术家创作为该 NFT 支付版税无可厚非。

三是对于工具类 NFT，其本质为消费品而非收藏品，其版税量较少且会被逐渐订阅费或买断费所取代，进行商业模式变革。由于工具类的 NFT 地板价相当低，数量也少（比如某 NFT 分析平台 OG Pass 卡），项目方就算保留一部分 NFT，其收益也难以覆盖到其 build 的成本，而且其发新项目的几率小。工具类 NFT 版税份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转向去收用户收订阅费。如某些 Pass 卡按年收费，到期可续费。

总的来看，笔者认为版税的问题不应该一刀切，目前 NFT 版税改革的这一步棋也许就是 NFT 商业模式从粗犷走向精细的分水岭。未来发展的趋势有以下几个比较清晰的方向：

趋势一：商业模式将更加丰富，优质供给将增加。由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不同类型的 NFT 项目其实适合不同的版税模式，有些可以预留部分 NFT，有些可以基于 IP 发行新的项目（如 BAYC 发行 MAYC,Otherside 土地），有些则可采取订阅费、向 B/C 端收年费的方式来增加收入种类。这就说明 NFT 项目的商业模式可以更加的多元化，更加精细。

趋势二：集成版税的 NFT 合约推出，部分强制版税的 NFT 项目将采用新的合约。其实我们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 NFT 合约里本身是没有版税这项功能的，只不过 Opensea 这一类平台在早期为了吸引创作者来平台注册和发布 NFT，在平台层面设置了最高 10% 的版税。基于此，在此次版税事件引发后，部分创作者 / 项目方提议在自己的合约里面将那些零版税的交易平台合约地址加入 blacklist，但交易平台可以在原合约地址外包裹一层绕过项目方设置的 blacklist。目前已经推出的有 EIP-2981，实现了标准化的版税支付信息检索并支持固定版税、动态版税和阶梯式版税（如当售价低于 100 美元时，不产生版税）。

趋势三：零版税项目将形成 NFT 市场的长尾市场。提出这一趋势假设的原因在于任何事物都会遵循“二八定律”，NFT 交易市场上知名的项目、版税收入高的项目必定占少数。大多数用户还是会用脚投票，只有少数有钱人愿意去支付版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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